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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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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埃羅的兔子腳”剛好位於奧斯星城的港口區,貧民區和中心區的交匯處,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屋舍並不顯眼,除了有些大,售賣的貨物很雜,還有窗戶大多用紙或者各種布蒙了起來之外,好像只是個很普通的大雜貨店,並沒有什麽值得註意的地方,甚至連客人也不多。

不過在一些特殊人群眼中,這個地方卻是奧斯星最覆雜最重要也最繁華的地方,只是因為所針對群體的特殊性,看起來不大顯眼罷了。

只容兩個人並肩行走的陰暗後巷,潮濕而昏暗,看起來好像只有老鼠和蟑螂才喜歡棲息在這裏,不過在後巷中間的一道破舊木門邊上,兩個腰間插著匕首和短刀的男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而無論怎麽聊,聊天的內容也脫不開奧斯星城最近幾天最重大的事件,邪教徒騷亂。

“……真是可惜,有日光神殿和守護之手的插手,貧民區的生意不好做了。至少在那些該死的邪教徒被抓捕之前,他們肯定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放松對貧民區的監管……”其中的小個子用匕首削著自己的手指甲。他的動作隨意,好像連看都不看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怕被匕首傷到的樣子,而事實上也確實沒有。他的一雙手細長而靈活,看起來保養得很好,而且久經鍛煉,可以看得出無論是撬鎖還是悄悄從某人的身上取下什麽東西都會很好用。

當然,他並不是小偷,至少不會是普通的小偷,普通的小偷絕對沒有資格在這裏守著背後這道舊木門的。那可是“夜刃”工會的後門。

另外一個人是個蹲在地上的大漢,一張滿臉橫肉的大臉上是一對細小得幾乎要埋進橫肉堆裏的小眼睛,一身濃重的酒味熏得連周圍的爬蟲都不敢接近他。大漢咬了一口手裏的熏肉,喝光了海豹皮囊裏的最後一口酒,把皮囊隨手一丟,打了個酒嗝,喃喃說:“這算什麽,我看那些西方人走了才是最大的損失。每年老猶彼能從那幫黃猴子身上榨出足足五百個金幣來,這下可好了。那些該死的邪教徒把我們最好用的一條財路給斷送了。願他們祭拜的魔鬼把他們捉去吃掉,再拉出來給深淵裏的蛆蟲再吃一次……哈哈哈哈,這個笑話不錯吧,我聽老猶彼說的。”

小個子厭惡地瞥了大漢一眼,說:“如果不是這次的騷亂,大概還沒人知道原來那幫西方人和邪教徒有關系……你們以前敲詐了那些家夥那麽多,想起來不覺得後怕嗎?也許他們早就給你們下了詛咒什麽的,或者哪一天晚上帶著召喚來的魔鬼偷偷來把你們的內臟掏出來獻祭掉。”

“哈哈,他們不敢,那群沒卵蛋的黃皮膚猴子。”大漢哈哈大笑,伸手抓過海豹皮囊,又發現裏面真的空了,罵了一句又丟掉。“我告訴你,所有的西方人都是沒卵蛋的孬種。你別看他們有些人賺了不少錢,有些人還大搖大擺地在中心區買了房子。但是他們都是孬種。聽說他們都是和南方那些綠皮一樣信奉祖先靈魂,要麽就是卑賤的無信者,這種人非常好對付,他們不願意把事情鬧大,隨便恐嚇一下他們他們就能嚇得把褲子都脫了送給你。他們連信奉魔鬼的膽量都沒有,不可能去當邪教徒。就算這次,好像也只是因為收了邪教徒的錢這才給那些邪教徒提供庇護而已。然後騷亂一起,那些家夥害怕神殿追查,幹脆全都跑光了。”

“聽說這幾年南方的邪教徒,特別是奧羅大平原上的弄出來的亂子不少。要不然這次神殿的反應不會這麽大……”

“誰去管那些神靈和貴族老爺們怎麽想,其實只要別幹涉到我們就行。”大漢啃了一口幹熏肉,罵罵咧咧地發牢騷。“……好吧,他們把那些黃皮猴子也趕走了,又要整肅貧民區,我們的財路可斷了不止一條……樂子也肯定沒以前那麽多了。嘿,別說,我現在真的懷念起那些西方人了。他們的女人看起來不怎麽樣,其實滋味還是很不錯的。只要你把他們嚇住了就行,做什麽都可以,對,是他們,不論男女,嘿嘿嘿嘿……”

小個子耷拉著眼皮,一邊有氣無力地對自己的指甲精雕細琢,一邊無聊地聽著大漢的興致逐漸開始高昂起來,講述他的一樁樁如何在西方人身上占便宜的事跡。忽然間小個子頭一擡,伸手對大漢示意了一下,大漢止住了演講,順著小個子所看的方向看去,正好發現一個人從拐角處走了進來。

來人行色匆匆,顯然並不是迷路才走到這裏來的,但是看他的打扮,又好像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一身還算整齊得體的制服,還戴著頂港務人員的寬檐帽,很幹凈很年輕的臉,在這個又臟又亂的後街小巷裏尤其顯得突兀,只有手裏提著個濕漉漉的大口袋勉強算是和這裏搭調。

兩人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事務員打扮的小子走到近前,小個子才冷冷說:“如果你要做買賣,請走前門,這裏不通。”

“沒錯,這裏不通。如果你有想要出手的東西,去前面二樓。”地上坐著的大個子看了眼這小子手裏的濕漉漉的口袋,再看了眼他的臉,發現原來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年輕小子。他笑了笑,打了個酒嗝。“除非你想要找點什麽樂子,要叔叔教你些很好玩的東西嗎?”

酸臭的氣息讓事務員打扮的年輕人掩住鼻子後退了一步,厭惡地看了大漢和地上的海豹皮囊一眼,用吐唾沫一樣的口吻說:“北海的混種狗皮蠻子”

“你說什麽?”大漢站了起來,夾雜在橫肉裏的小眼睛睜大了,滿是血絲,像只熊一樣盯著只到他胸口的事務員。

事務員卻沒理他,看著一旁的小個子說:“法富德的夜烏鴉該換毛了。”

小個子一呆,和大漢對視了一眼。能說出這個暗號的人,說明是有資格進後面這個門的,這樣的人在奧斯星城可並不多,但他們並不認識這個人,而且這個人看起來確實太年輕了。

“能問問您有什麽事嗎?還有,您來自哪裏?”小個子站直了身體。

“進去傳話就行了。”事務員沒有回答的意思。

“小子,碰巧從什麽地方聽到一句暗號,就來試試看是什麽,然後回去吹噓給朋友聽,那並不是件有趣的事。”大漢噴著酒氣,逼近了事務員,眼中的紅色越來越盛。“要麽馬上說出你的來歷,還有來這裏幹什麽的,要麽馬上跪下來,乖乖張開嘴……”

一道暗紅色的射線從事務員的張開的手中射出穿進了大漢的左眼裏,然後噗嗤的一聲悶響,大漢的右眼珠子就從眼眶中飛了出來,頗有勁道地飛出幾米之外,啪嗒一聲粘在對面的墻壁上。還有熱騰騰的紅白色濃稠漿液也從大漢的兩邊耳朵,鼻孔中一起噴出了來,好像他腦子裏忽然有一鍋熱騰騰的濃粥炸開了一樣。腥臭的氣息一下就彌漫在了空氣中,大漢的屍身睜著那雙空蕩蕩血淋淋的眼睛原地晃動了一下,然後像只麻袋一樣地癱軟在地。

“法師!”小個子肅然一驚,反射性地握緊了匕首,跳開一步。

“叫老烏鴉下次找個不喝酒的人渣來看門。”事務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您到底是……”小個子額頭上浸出了冷汗。法師代表的可不僅僅是奧法的巨大威力,還有地位。法師即貴族,就算有些已經淪落到給冒險隊伍當雇傭軍的地步,但眼前這個肯定不是。

“去傳話就行了。”事務員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用手指一點衣角,手指上跳出一點火焰,把衣角連同上面濺到的腦漿一起燒成灰燼。

很快地,夜刃工會的首領,奧斯星城陰影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老烏鴉就在自己的房間裏見到了這位事務員打扮的法師客人。

老烏鴉今年五十八歲,穿著一身很考究很得體的衣服,一頭銀灰色的長發梳理得一絲不茍,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無論是誰看見了頭一眼的感覺都會覺得這是一位很有修養很有風度的貴族老爺。但是事實上奧斯星城中所有的盜竊,拐賣,詐騙,至少有八成是他經營的生意,而且他生意的廣泛度,對奧斯星城地下的掌控度,已經達到了可以讓各大神殿和羅斯切爾德家族都側目的程度。

某種程度上,“幸運埃羅的兔子腳”這個據點所占據的位置就很能說明問題——貧民區,港口,中心區之間的交界處。“夜刃”經過老烏鴉三十多年的經營,可以在這三個階層之間游刃有餘地抓住任何有利可圖的機會,甚至任何一方都還離不開他。

黑幫首領能做到這個地步是非常不容易的,老烏鴉也經常性地以此為榮。“幸運埃羅的兔子腳”前面的商鋪是用來進行一些比如銷贓,懸賞之類的大眾活動,誰都可以進出,而後門則是留給那些有資格和老烏鴉面對面地談的特殊客人的。很多時候,這種資格本身都是一種搶手的資源。所以老烏鴉每次在接見這些特殊客人的時候都有一種優越感。

不過這次沒有,看到這位年輕的事務員的時候,老烏鴉第一個反應就是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痛的額頭,然後揮了揮手,做了個特定的手勢,讓緊跟著他的兩個護衛退開。

兩個護衛有些驚訝地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很少有看到老烏鴉做這個手勢的時候。這個手勢是讓他們離開並保證周圍沒有其他人——是真的離開,更多時候是假裝離開,準備好足夠的武器和人手隨時轉回來把放松警惕的對方給宰掉。他們當然也不能質疑老烏鴉的決定,轉身離開了房間。

“現在這種危險敏感的時候,您不是應該盡量避免在奧斯星城露面嗎?”老烏鴉盡量客氣地斟酌用詞,如果可以,他並不想見到這個人,或者說這些人,無論什麽時候。

“我找你有事。”年輕的事務員很直接地說,把手裏的袋子丟在了地上。

“當然,當然。”這是理所當然的,這些人一旦露面就肯定會有事,還常常是大事。老烏鴉看到了事務員提在手中的濕漉漉的袋子,眼睛一亮。如果只是幫忙處理贓物的話,那就太好了。“您是要售賣什麽貴重物品嗎?這個沒有問題,就算是不適宜在這裏露面的物品,我也有足夠安全快速的渠道可以賣到奧羅由斯塔去。”

“不是賣,是運送。我給你個地址,你幫我送到那裏去就可以了。這些是很珍貴的法術材料,你最好找些靠得住的手下。”

只是運送嗎。老烏鴉微微猶豫了一下。如果是收售贓物,那就是平等而有距離的合作關系,任何一個膽大點的黑幫都可以做,如果是幫這些人運送贓物,那就是跑腿的手下了,和這些人扯上關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即便是對黑幫來說。

不過只是這點事的話,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力,所以只是稍稍猶豫之後他就點了點頭。

“還有,幫我調查一些事情。港口來了艘西方人的遠洋大船,你知道嗎?”

“知道。”老烏鴉點頭。奧斯星城裏基本上沒有他不知道的。“據說是應因克雷公爵邀請而來的西方帝國的使節,可憐的家夥,這麽混亂的時候可沒有人去搭理他們。”

“仔細查查他們,有多少人,什麽樣的人,還有他們接下來準備做什麽。如果他們打算出發去因克雷的話,我要第一時間收到他們的路線圖。最重要的是,他們攜帶的貨物一定要清楚。我會給你個地址,你每天把消息送到那裏就行了。”

“但是他們都縮在那艘大船裏,我們的人可混不上去,也沒辦法和他們接觸。”

“他們馬上就要下船,也許已經下了,如果他們不想和船一起沈下去的話。”事務員淡淡說。“他們會住宿,會購買食物,會找人修船,如果他們要去因克雷的話還要找人做向導,你的人有的是機會。”

“修船?是的,那會是個好機會。”老烏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地板上那個濕漉漉的口袋,點點頭。他能看得出那上面的是海水,而且這個儲物袋應該有至少二十倍以上的擴展空間,也就是說,這裏面的東西還真不少,看來都是那些西方人的。

“還有一件事,幫我查查那些西方人中的一個男人。大概二十多歲,應該是使節隊伍中的翻譯人員,會說通用語,會使用東方法術。聽說在羅伊那拉那個蠢貨和這群西方人的爭執後,這個男人被太陽神殿的人帶走了,似乎和太陽神殿有什麽關系。我要他所有的詳細資料,還有他目前的狀況,行蹤。越詳細越好。”

“太陽神殿?”老烏鴉終於發現了有些頭痛的地方。並不是太陽神殿有什麽麻煩,而是如果是一被發現是在幫這些人打探太陽神殿的動靜的話,那結果就算是他也有些吃不消。

“好吧,我盡量。但是我不敢保證些什麽。”他知道不能直接拒絕,只能聳聳肩。“您知道,因為那些邪教徒的關系,這段時間神殿是很敏感的。”

“這兩件事必須完成。”事務員臉上沒有表情,語氣是命令式的。

快有二十年沒有人敢用這樣的口氣和老烏鴉說話了,老烏鴉笑了笑,把那點剛剛升起來的怒火給熄滅了。無端地表達怒意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除非需要被表達,他早在四十年前就明白這一點了。沒錯,就算他可以馬上把眼前這個事務員打扮的家夥給解決掉——法師雖然強大,但並不是無敵的,這些年死在老烏鴉各種手段下的法師至少有兩位數——但這只會起反作用,和這些家夥扯上關系固然很麻煩,徹底惹怒他們那就不是麻煩那麽簡單了。

“你後悔了?”事務員的臉上浮現出帶著譏嘲的冷笑。“你後悔和覆興會拉上關系了?現在覺得我們很麻煩?害怕惹來神殿的註意後,影響你的生意?”

老烏鴉的第一個反應是摸了摸胸口的藍寶石胸針,那是防止魅惑和控制系法術的高級法術物品,當然也包括讀取思念之類的心靈手段,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繞過了這些人從因克雷去買來的高檔貨,足足花了他三整船海魚肉的價錢。不過現在那胸針上並沒有任何的動靜,讓老烏鴉微微放心了點。只是眼前這個家夥,應該沒有繞過這個法術防禦裝備的水準。

“為什麽你們這些人總是用那麽狹隘的眼光來看問題?”事務員忽然說。

“什麽?”老烏鴉沒反應過來。

“利益。好處。我做這些事會給我帶來什麽好處,能賺多少錢。怎麽樣才能賺取更多的好處?怎麽樣才能把那些有損我利益的家夥給幹掉。你們腦袋裏為什麽全都是這些東西?全都在考慮這些?”

老烏鴉沒說話,楞楞地看著忽然有些激動起來的事務員。而且他也真不知道說什麽,除了這些之外還能去考慮什麽?考慮用南邊蠻子薩滿的巫藥來膨大器官,還是像那些西方人一樣大吃各種野獸的生殖器來壯陽?

“為什麽你們就不能有更高級一些的想法呢?理想,榮譽,責任!難道你們就不能考慮得更長遠一些,更多一些嗎?覆興會的是帝國崛起的希望!我們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為了更宏偉的將來!為了神聖的事業!難道就非得要計較當下一分一毫的得失嗎?”事務員的聲音尖利而高昂,眼中燃起的是不甘的火焰,無限的驕傲和自信,讓面對他的老烏鴉無言以對。

老烏鴉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只知道面對擁有這種表情的人的時候,如果不能一巴掌抽得他鼻血噴湧頭昏腦漲,那就最好少開口,即便是讚同——一個不好他們就會認為你有資格加入他們,繼而爆發出更大的熱情給你帶來更大的麻煩。這些理想化的東西也沒什麽正確不正確的,那些拿活人生祭的邪教徒在掏人的內臟來畫圖的時候也同樣是激情澎湃,也同樣是堅信自己正在從事一件偉大神聖事業。

當然,從某個角度來說,覆興會的這些人可遠比邪教徒還麻煩,他們敢做的,能做的事情更大更多,那一套言論老烏鴉覺得傻而無聊,可有人不覺得,有些懷舊的貴族老爺說不定就喜歡那個調調。奧法覆興會能鬧騰得這麽厲害,背後肯定有實權貴族的支持,就算不支持的,也不大好公然反對。這才是他們遠比邪教徒麻煩和危險的地方。

老烏鴉一直沈默著,等到事務員自己平息了下來,呼吸不急促了,臉上的紅潤和眼神中的火焰都消失了,這才開口說:“您想要做什麽?”

“什麽?”事務員皺了皺眉。“我剛才不是說了麽?”

“不,不,我是說,您真正的目的是什麽?”老烏鴉雙手虛按,做了個表示平靜的手勢。“如果您信任我們的能力,相信覆興會之前對我們的選擇,您直接說出您真正的目的,由我們來安排。奧斯星城是我們的地盤,我敢說沒人能更比我們有效率。”

事務員沈吟了一下,說:“好吧。第一,我要他們攜帶的所有貨物,破損的也沒關系。第二,我要那個男人,活的。”頓了頓,他又說:“我知道第一件事情有難度,那些西方人裏面有幾個好手,憑你們可能還不行。所以我只要你們盡可能完整地收集情報。”

“多謝您的體諒。我會盡可能地做到最好。”老烏鴉點點頭。“那麽剩下的就是那個西方人了,我們會盡量想辦法的。”

“不,關於那個西方人……你們也還是盡量先收集情報吧……”事務員搓著自己光潔圓潤的下巴,沈吟了一會。“我想自己先嘗試著接觸一下。”

“如您所願。”老烏鴉也只能這麽說了。

“好吧,作為回報,我也轉贈你一些你喜歡的利益和好處吧,這是和覆興會合作的應有報酬。”

“謝謝您的慷慨。”老烏鴉松了一口氣。終於回到他所擅長和精通的領域了,而且說明這些人確實是有打交道的價值的。

“下一任的奧斯星城城主,如果你想押註的話,選安東尼男爵吧。”

“您認為他的勝算比較高?”老烏鴉試探了一下。

“不,是一定的,必須的。”事務員語氣很淡然,態度很肯定。

老烏鴉沈默著,慢慢地體會揣摩這態度背後的涵義,還有各種引申的可能性,半晌之後豁然擡頭,背心已經驚出了一陣冷汗:“這場邪教徒動亂……還有托尼子爵被刺殺,都是你們做的……”

“看起來你猜謎的本事和你做黑幫的本事一樣好。”事務員看似無所謂地笑笑,那笑容深處帶著尖銳的冷意。“所以你不用擔心惹上麻煩,因為你已經在一個大麻煩裏了。”

“你,你們這些……”老烏鴉終於忍不住咆哮了起來,幸好只是兩秒鐘的時間,多年的城府還是讓他把最後的那個詞吞了回去。

喘息了幾口氣之後,老烏鴉很快地就冷靜了下來。

盡量與一只瘋癲發狂的鯨魚保持一定友好的距離,不被它傷害的同時也小心不被它帶進漩渦,這是絕對沒錯的。但是一旦發現已經在漩渦裏了,那就再不能這樣保守了。要麽上去緊抱住這條鯨魚,期盼它能帶著你一起沖出去,要麽幹脆一刀子徹底捅死這個禍根,自己走出去。

該怎麽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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